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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“我是誠心想留在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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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顧家村,村長顧福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。

顧三郎他們在路上聽說了村長要在祠堂議事,急急忙忙背著藤條回來。

饅頭剛上了籠屜,離不了人,顧小蕎便說她留下看著。雖說村長是喊全村的人議事,但缺她一個也不會怎麽樣。

顧家原先是個宗族,落寞後舉家遷到此地,後來人漸漸多了,便以顧家村命名,村裏人多多少少都沾親帶故,這也是為何顧家村向來團結,願意擰成一股繩的原因。

村裏的顧氏祠堂修了也有好多年了,幾年的風吹雨打,早已破爛不堪。村民手裏沒銀子,只能修修補補將就著用。

平日裏有什麽大事,也都是在祠堂裏,當著列祖列宗的面商議的。但一般情況下,都是只叫家裏的男人,像今天這樣男女都叫的,少之又少。

沈楠作為主要被點名的人,一時也有些緊張。

五人趕到祠堂,就見顧福正對著祖宗牌位上香,身後跟著的,是村裏幾位比較年長的幾個族老。

其他村民都站在大廳中央,靜默著。

顧福上了香,開始跪在蒲團上敬告祖宗,順便告訴大家今日叫眾人來的目的。

由於這幾天關於沈楠的傳聞越說越難聽,上平村的人聯合坑原村的人給顧家村撂下狠話,若是顧家村的人不將沈楠趕走,以後祭祀之類的事,顧家村就自個兒弄,他們怕沾了晦氣。

“各位也知道,坑原村和上平村不想和顧家村摻和的心早幾年就有了,因為顧家村太窮了,這樣的年成,沒人願意和窮人攪和在一起。”

顧福雄厚有力的聲音回蕩在祠堂裏,“他們也說了,只要我們將三郎他媳婦兒趕走,他們便不計前嫌,當這事兒沒發生過。”

他觀察著眾人的表情,“所以,我今日叫大家來,就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,這事兒究竟該怎麽辦?”

這事其實早前就在村裏有了流言,但村民都沒當真,卻不想上平村和坑原村居然真的拿此事做借口。

若是這次被他們拿捏住了,那往後,顧家村豈不是要處處看人家的眼色了。

沈楠也沒想到,自己居然給村裏熱惹來了這麽大的麻煩。這三個村合在一起祭祀,一來是長久以來的習慣,二則是因為三個村合在一起,祭祀所用的東西是平攤的,能夠減少各家的支出。

如今這事,不但要打破原本的規矩,還要讓村民多掏銀子。

她已經可以預見了,這事兒,肯定是以她的離開收尾的。

“嬸子!”

顧忍冬和顧半夏雖然年歲小,但卻是個人精兒,似是聽懂了村長的話,又或是感受到了沈楠的緊張,她倆一左一右握著沈楠的手。

“嬸子沒事兒!”沈楠沖著他們笑了笑,心中一片哀涼。

她其實很喜歡顧家的氛圍,她也原以為她可以把顧母、顧大嫂,甚至是顧三郎當做親人,帶著他們一起發家致富的。

顧三郎離沈楠近,自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,他想伸手去拍拍她的肩膀,又覺得不合禮法,“放心吧,他們不會讓你走的。”

雖然她之前一直想走,可自己離開和被驅趕,還是有差距的。

低沈磁性的聲音傳來,帶著神奇的力量,意外撫平了沈楠的躁動。

好奇顧三郎為何如此篤定,沈楠轉頭剛想問他為什麽,便聽見有村民說話了,“村長叔,這事兒我們聽族裏的安排。”

“就是啊村長叔,這沈家丫頭既然已經是三郎的媳婦兒了,便是我顧家的人,怎能因人家一兩句威脅,便把人趕走,這要是傳出去,我顧家村人成什麽了。”

他們可沒忘了,三郎是怎麽幫他們的,如今若是把她媳婦趕走了,他們豈不成忘恩負義之人了。

“對,對!”

“就是,村長,這事你們族老們拿主意就好,我們聽族裏的安排。”

附和的人愈發多了,整個祠堂裏頓時嘈嘈雜雜,宛如菜市場。

顧福擺了擺手,示意大家安靜下來。

他捋了捋胡子,緩緩道:“這事兒,其實昨晚我們族老已經商量過了,這沈家丫頭既然已經是顧三郎的媳婦了,那自是沒有將她趕走的道理。”

“他上平村和坑原村拿這事兒做文章,既是威脅,也是羞辱。我顧家人世代正直,豈能因自己的一點蠅頭小利,便如此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,不過……”

他話音一轉,“雖說要留,但要留個明明白白,所以今天,我便當著這眾多村民和列祖列宗的面問問沈姑娘,你可是誠心留在我顧家村的?”

沈楠初來那日鬧得那樣難看,村裏人就沒有不知道的。所以總要問清楚,她到底值不值得他們和其他兩個村鬧翻。也算是給顧家村人一個交代。

村長那雙渾濁的眼睛瞇著,遠遠地審視著沈楠,村民也紛紛回過頭來,一雙雙眼睛看向她,沈楠霎時頭皮發麻。

“阿楠,快說話啊!”顧母扯了扯她的袖子。她原本還怕這次護不住沈楠,誰知事情竟是這個走向。

但顯然,說服族老,村長肯定也出了許多力。

“阿楠?”顧大嫂也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,“村長叔問你話呢!”

“我是誠心留在顧家村的。”沈楠看向村長,餘光瞄了一眼顧三郎。

雖然一穿過來就嫁人實非她所願,但顧三郎除了對她冷淡,並未有何逾距的行為,而顧母顧大嫂她們對她都很好。

在顧家這幾日,她總算是體會到了家的感覺,這對於她這個父母雙亡的人來說,真的很眷戀。

如今感受到村民的善意,她就更不願意離開了。

顧三郎神色自若,似乎並不關心她的決定,沈楠笑了笑,“村長叔,我是真的想留在顧家村的。”

留在顧家這幾日她也看出來了,顧三郎對沒有明顯的男女之意,所以留在顧家村,卻不代表要做顧三郎的媳婦。或許,他們最終會變成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。

“丫頭,這顧家的列祖列宗可都看著呢,你可不敢撒謊。”

“絕無虛言。”

“好。”村長哈哈大笑,隨即道:“我顧家村人向來護短,你既留,便是我顧家村的人,我們自不會讓人欺負了你,但你也要安分,孝敬婆母,和睦妯娌,操持家裏。”

“是。”沈楠出聲應和。

“既如此,那今日這事便就此打住,往後我顧家村,祭祀便是我一村之事,這……”

“他叔。”顧福話還沒說完,旁邊一個白胡子的族老扯了扯她的袖子,打斷了他。

見顧福看他,他上前在他耳邊低喃了幾句。

“這不太好吧!”顧福神情很是為難。

“這也是為了讓大家夥兒安心,畢竟這幾日閑話傳的著實難聽。”

沈楠來歷很難看,配陰婚,睡棺材,這都是不祥之事。且不說她真的會不會克到他們,就是從其他兩個村裏傳來的謠言,也足以讓大家人心惶惶。

今日之事村裏人之所以同意,主要還在於不想在寄人籬下,遭人白眼,可這心裏,終究是有根刺的,若是不除,遲早會釀成大禍。

顧福自然懂這個道理,他嘆了口氣,朝沈楠使了個手勢。

“三郎她媳婦啊,叔知道,這事兒怪不得你,可你到底是入過一回棺材的人,他們心裏若是有什麽,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
他指了指祠堂排位下方的簽筒,“所以今日,你就當著我顧氏祖先的面來抽個簽,好打消他們心裏的疑慮。”

顧家村人比較迷信,若是關乎村裏的大事,一般都會抽個簽來看看兇吉,就今日這事兒,顧福和族老就已經抽過簽了,顧家村和其他兩個村分開,乃是吉。

對於抽簽這事,沈楠一點都不怯,畢竟除了穿越這件事,她最近過得都挺順風順水的,想來手氣也不會太差。

顧大嫂和顧母看著村長手裏的簽筒,瞬間緊張了起來。

這要是抽到個不好的簽,阿楠以後在村裏該如何自處。

“老三,這可咋辦?”顧母問顧三郎。

顧三郎薄唇微啟,淡淡的吐出兩個字,“看命。”

“你這孩子……”顧母氣結。沈楠好歹是他的媳婦兒,他怎能這般不管不顧,不鹹不淡。

“抽吧!”村長將簽筒遞給沈楠,她接過,跪在了祠堂中央的蒲團上。

竹簽被沈楠搖得“嘩啦”作響,一眾村民也都揪緊了心臟,隨著竹筒的聲音忐忑不安。

“啪”的一聲,一支竹簽掉在地上。

正面朝下,看不出吉兇。

顧福將簽子撿起來瞅了一眼,咧嘴“哈哈”一笑,舉起來給大家看。

“大吉。”

身後是村民爽朗的笑聲,沈楠也跟著笑了,她起身,將簽筒放到案上。

眾人心裏的疑慮沒了,對沈楠的熱絡便不只體現在臉上了,顧母趁此給沈楠介紹了好幾位關系好的長輩。

女人們低聲聊著天,村長則是組織著男人們商量三月初一的春祭。

春祭是靠山屯一年一度的大事,這關乎著這一年風調雨順,莊稼豐收。農村人,莊稼就是命,所以必須得重視起來。

和上平村和坑原村分開,無論是祭品還是祭器都得顧家村自己置辦,這可不是一筆小的支出。

最終,村長得出各家需得交五十文錢。

五十文,聽著似乎不多,但對顧家村人來說,這是兩天的工錢,更何況,剛過完年,馬上又要到春種了,各家都是捉襟見肘。

該說的事都說完了,村民各回各家,四散而去,原本熱鬧的祠堂,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
顧福在廳裏站著,見人都走完了,看著那祖宗的排位,走上前去“噌”地一下跪倒在地,“列祖列宗恕罪,不肖子孫今日並非有意欺瞞,實屬無奈之舉。”

他將簽筒裏的竹簽倒出來,每根簽子末端,全都刻著大吉二字。

安村先安心,若是今日沈楠抽出個不吉利的簽子,那不是明白著讓村裏人離心嘛!

這事他早就預料到了,所以在昨晚他抽過簽之後,就將簽筒裏的簽子都換了。

靠山屯窮,取個媳婦不容易,更何況是顧三郎。因著他的容貌,鎮上的媒婆沒有一個願意給他說親的。

他如今都二十三了。

“那孩子是個孝順的,不該受這樣的苦。”村長喃喃道。

況且,他也是有私心的。顧三郎是個有本事的,去年年前因著他,村裏人都狠賺了一筆,過了個富裕年,他還等著顧家村靠著他過好日子呢。

“我也是為了村裏人好,還望列位祖宗恕罪。”

對著牌位,顧福十分虔誠地磕了三個響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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